日前，本报接到吉林省松原市农民来信，反映江苏省南通大辰建设公司拖欠农民工资近千万元。8月13日，本报特派记者赶往松原市实地调查。
▲ 农民工钱某与杨某
▲ 大辰公司管理人员名单
300名农民工 被拖欠血汗钱1000万
经多方打探，记者采访到几位被拖欠工资的农民工。
江苏省如皋柴湾镇志荣村36组的钱左国，今年64岁，是该工程的一名建筑工人。家中有85岁和91岁的两个老人需要抚养，老伴因车祸躺在床上不能行走。公司欠他2万多工资，他身无分文回不了家，只好在当地打零工挣吃饭钱。
同村的杨性春，53岁，家有89岁的老母亲无人照顾，因下大雨房子以倒塌，无钱修建。欠他工资4万元，现在也在外面流动打工。
这只是300多农民工中的两个例子，这样的情况还有很多很多：有的孩子考大学要交学费，有的等钱回家买化肥、农药、种子……看到他们衣服破烂不堪，谁都感到心酸。他们请求记者帮“老宗”把钱要回来，让他们回家。他们还说，松原这个地方他们实在不敢待，晚上提心吊胆，随时有人来打他们。
究竟为什么被拖欠工资却不敢讨要？他们口里的“老宗”又是谁？
▲ 在建房屋
承包政府团购楼
几经周折，记者找到了大辰建设集团的项目负责人宗序国。疲惫不堪的宗序国向记者道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2010年7月初，宗序国经朋友介绍认识了吉林省柏屹房地产开发公司松原分公司的经理于某。于某称其待开发松原市政府团购楼13万多平方米，其中地下车库25000平方米，车库上面5栋高层，其中有4#、5#楼是政府团购的。于某一并承诺垫资地下室，楼建到十层就给工程款造价的60%。
宗序国当时权衡利弊，认为此项工程可以建筑施工，就在开工前与于某正式签订了工程施工合同，工程总造价2.1亿元。当时宗序国要求看对方“五证”，被于某拒绝。于某说，不用怕，政府还能欠你钱吗？
开工当天，松原市政府两个副秘书长、建设局长、规划局和土地局等部门相关领导出席了剪彩仪式。
工程款屡遭拖欠 求助无门
开工至去年11月11日，于某前后支付工程款1600万，而此时宗序国已垫资2000多万元。今年3月份宗序国按照合同，继续进行建筑施工。当4#、5#、6#楼到10层完工后，按照当时签订的“合同”，于某应支付60%工程款。可是，多次催促后，于某才勉强给了600万元，这个数字就连给农民工开工资都不够。
农民工出现了情绪波动、停工等状况。宗序国为了按期交工，开始四处找朋友借款、贷款、抬款，暂时垫付了农民工工资。可此时，原材料供应商未能按时收到材料款，停止供货，当时原材料欠款已达2000多万元。宗序国又经过多次催要，于某断断续续的分三次支付了700万元，可到宗序国手只有100万元，余下的600万元给了钢材供应商。
为了不耽误工程施工进度，宗序国又开始四处筹钱。当4#楼16层、5#楼16层、6#楼13层将要开启施工时，宗序国再也无能为力了，他只好再次央求于某拨款。可是于某的答复却是：“要钱没有，不愿干给我走。”当时有一证人在场。宗序国被逼无奈，通过公证处于7月26日给他一份《催告函》，本该在8月3日给个答复，可是时至今日都没有得到甲方一点音信。
7月31日，在农民工工资拖欠，原材料供应款不足的情况下，工程被迫停工。8月初，宗序国找到吉林省松原市人民政府，负责工程团购楼姓刘副秘书说：“我们团购款全部给开发商了。每户23万元，我们不欠开发商于某的钱。”可实际上，宗序国每次找于某要钱，她都说政府没给钱，而且给的每平方米造价不到300元钱，连工程应付款项三分之一还不到。宗序国希望政府能重视此事，找开发商尽快给个说法。
当日下午，松原市人民政府发了一份有关《柏屹湖畔华庭六栋楼有关情况的汇报》。8月4日，政府办公室姜主任和刘副秘书长谈及此事时，称松原市人民政府方面到现在还没有给一个答复。
四处躲债 屡遭恐吓
工程款迟迟不能追回，工人一次次逼宗序国要钱，原材料供应商也天天“登门拜访”，宗序国被逼无奈只好四处躲藏。
宗序国曾反复向工人们解释，甚至对他们说：“我就砸锅卖铁，卖血也会给你们钱的。”可是，拿不到工资的工人们也各有苦衷。施工队于某多次打电话恐吓，并从长春教唆十几个社会人，威胁宗序国，逼他写下了745万元的欠条。
为给农民工开支，宗序国决定变卖工地的所有机械设备及原材料。没想到装好车之后，遭到几十个社会人和车辆的阻拦。8月9日晚上，宗序国到施工现场里边，发现工地院内停了6辆不明车辆，20多个身上刺龙画虎的社会人，拿着砍刀和铁棍。据称，这其中就有于某的女婿。
见卖东西不成，100多农民工索性集聚在市政府和建设局上访。经政府多次协调，农民工得到210万元工资，可这只是农民工工资的一小部分。在上访期间，一些社会人员在信访办外面不断威胁农民工说：“再要钱，把腿都给你们打折，让你们回家都回不去”。一些农民工害怕人身受到伤害，只好去别的工地打工。
原材料供应商也步步紧逼，甚至在10天里两次威胁殴打宗序国的老伴。
开发商翻脸不认人
事态的发展越发恶化，宗序国告诉记者：于某在没有任何资质和工程技术人员、管理人员的情况下，依然进行野蛮施工，并强行霸占了他的办公场所和农民工的生活场所等一切后勤设施，还强行使用建筑机械设备和建筑原材料，价值765万多元，并唆使一些社会人员看守原材料和机械设备。
宗序国试图再次与于某进行沟通和协商，可是得到的答复却是：“现在不欠老宗一分钱。”宗序国万般无奈：“我总共干了地下22000平方米，地上4.3万平方米，总共拨款2900万元，这钱盖楼合多少钱一平方米，那么我的钱哪里去？”
据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说，于某在吉林省农安县，整块开发楼盘，时至如今还欠那些商户上千万元；在松原市一栋两万多平方米的楼至今还没交工，成为名副其实的“烂尾楼”。
记者采访时，老宗和他的几个管理人员总回头不知张望着什么。采访结束后，他身边的工作人员说，我门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求助政府、期盼法律主持公正
走投无路的宗序国已经聘请工程造价师，进行对所完成工程量进行造价核算，所完成工程造价9700多万元，加上9#、10#楼违约损失600万元。总共1.03亿元。在催要无果的情况下，他打算上诉到吉林省松原市中级人民法院等待法律公正判决。
但是，法律诉讼需要一个漫长程序，300名农民工每天都在等米下锅。老宗得知，为加大为农民工讨薪力度，国务院就“切实解决拖欠农民工工资问题”，再发紧急通知，要求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门要加强对解决企业拖欠农民工工资问题的组织协调和督促检查，并加强行政司法联动，加大对欠薪逃匿行为的防范、打击力度，今年初，温家宝总理在国务院第五次全体会议上，再次强调确保农民工工资按时足额发放，决不能拖欠农民工工资，保障农民工合法权益……
国家为农民工不遗余力讨薪，令老宗感到希望尚在。万般无奈与万般期待之下，宗序国正式给松原市政府写了一份求助信，希望能得到政府的帮助，行驶政府职能，督促开发商，早日偿还农民工千万元血汗钱。
至今，他还在翘首以盼政府的回音……（未完待续） 记者 郭宏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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